四 不可理喻、不可触碰的不可思议之夜
“我真的是笨蛋啊，自作多情什么的，真是太恶心了……神啊，让时间回流吧……”
我自暴自欺地用头撞着天台的围栏，渴望着意外事故发生，让我从这里掉下去摔死好了。
刚刚练习的时候也一直心不在焉，总觉得对不住今天特意抽时间来的各位。
已经快到离校时间了，学校里几乎没太多人了，但是我还是听到了有人往楼上走。
门发出一声老态龙钟的哀鸣，从门那边探出一个小脑袋。
“啊，直也，你果然在这。”
“吓我一跳，原来是映月啊。”
突然她踏着小碎步从后面抱住了我，吓了我一大跳。
“啊啊啊啊，笨蛋直也，你在干什么啊？不可以轻生哦？你要是死了我可是会很难过的？”
“不会掉下去的啦，这里不是有围栏吗？”
映月把埋在我身上的头抬起来，露出后知后觉的表情，让我忍不住发笑。
“你在取笑我吗？区区村上，哼，下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。”
她比了比拳头，不过一点威慑力也没有，倒是看上去超级可爱，我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。
“呜哇，头发要乱掉了。”
映月连忙从我身边逃离，有些蓬松的及肩短发本来就有点乱糟糟的感觉，也不差我这几下了吧？
她像是想起了什么，又乖乖走了过来把头递了过来，像是喵咪一样可爱。
“我听说直也今天状态不太好，有点担心才来的……要是摸头能让你好受点的话，就、就随便你啦！”
说完整个人都埋进我的怀里，我当然毫不客气地抚摸着相当舒服的头发，虽然我没有摸过猫，但是肯定相差不远吧？
“我没事的，不用担心我。映月就是喜欢瞎担心呢，像妈妈一样。”
“应该是姐姐才对吧？”
映月仰起头，嘟着嘴。
这个视角看上去让我心跳加速。我注意到她戴的还是那个有点孩子气的星星发夹，整个人看上去更幼稚了。
“而且怎么可能没事啊，我听说小直也被甩了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两个人的身体都猛地一颤。映月或许觉得说错了话，眨眨眼睛，想避开我的视线，眼睛又往上使劲瞟以观察我的神情。
又让映月为我担心了，我这不是完全没长进吗？
“没事的，没事的。我已经不在意了，不过是失恋了而已，不足挂齿，哈哈哈哈哈哈，哈，哈……”
越到后面越没底气了。
“还是，先回去吧。”
映月抱住我的手臂，拉着我往前走。不知道为什么，她现在似乎有点紧张。
“今天，想住在直也家里。可以吗？”
回家的路上，她转过头来，有点严肃地说道。
仔细想想，自从高中以来映月就没怎么来过我家了，老爸也常常念叨着让我带映月去玩一玩。所以我没怎么想就同意了。
映月听到我答应后，偷偷把在胸口握了握拳头，像是在庆祝。
总觉得有点不对啊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
“打扰了。”
我和映月进去之后就看见了老爸在打扫屋子，手里还提着木桶。
“回来啦。诶，今天映月也来了？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我啊，我一点东西都没准备，哎呀呀，直也快去买点菜，钱之后给你。”
说着老爸就要把我赶去买菜。
“不用不用，就和平时一样就好了，总是受叔叔的照顾我也不好意思。”
映月使劲摆手，又拉住了我的衣袖不让我走。
“那好吧。直也快去给映月沏茶啊，可给我好好招待她，不然今晚的练习翻倍哦。”
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？
不过我也习惯了，领着映月往里屋走。
“直也家的道场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厉害呢。”
“没有吧，只是普通规模而已。”
我家经营着剑道道场，是那种有些老旧的木质结构，下雨天还有点漏水，住着可一点也不舒服。
映月在位置上坐好后，我拿出一盘她爱吃的甜点心就去沏茶了。
她坐在那里左顾右盼，嘴里还鼓鼓囊囊的，手又去拿下一块点心了。然后整个人大幅度倾斜，够到了放在一边的遥控器，打开了电视，上面正放着体育赛事。
“久等了。”
我端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，映月立刻眉开眼笑，伸手来拿。
“呼呼，让我茶道宗师来鉴定一下村上君有没有进步吧。”
“还请映月大人多多指教！”
我正坐在她旁边，看她心情不错就顺着她演下去好了。
她装模作样地尝了一小口，然后连连点头。
“不错不错，看来很快就能追上为师了。”
但其实别说沏茶了，映月对家务都不甚了解吧？
两人闲聊了一会儿，映月就跑到杂物间里翻箱倒柜，跟在自己家一样，然后兴冲冲地拿着已经积上灰的将棋要和我一决胜负。看她兴致很高的样子，我也不好意思一直欺负她，赢了一把之后就故意输给她了。
“啊，叔叔也来坐下来歇息会儿呗。”
映月站起来把老爸拉到了桌子前，为他倒上一杯茶。平日里严肃的道场主在映月面前也只是个和蔼可亲的大叔罢了。
“嘿嘿嘿，我给叔叔捶捶肩吧，我妈都夸我手艺好的，包你满意。”
确实，只要映月在，老爸的笑容就会多一些，感觉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看了。
我望着那张无忧无虑的笑脸，在心里莫名和某个人重叠了起来。
不可以这样。
我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有些失望。映月就是映月，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。
虽然不懂，但是映月还是很认真地倾听老爸讲一些剑道的知识。老爸本来就不善言辞，和高中女生更是没什么共同话题，但她还是愿意和老爸闲聊一会儿，我感到内心的某处被深深触动了。
“抱歉抱歉，讲这么多无聊的话。”
老爸回过神来，看上去相当愧疚。映月则摇摇头，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“直也喜欢的事，我也想多了解一点……”
她说完就低下了头，老爸露出古怪的笑，使劲捶了我的背。
“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了，时候也不早了，我去做饭了。”
时针也指向了七，我也站起身来准备去院子里练习。
“要去练习了吗？”
“对啊，最近还有场交流赛，训练可不能落下。”
“每天挥刀一千次！”
“只有漫画里会这么做吧。”
“直也挥刀的样子也很帅气，我也喜欢这一点……”
映月趴在桌子上，喃喃道。
不要多想了，肯定是很单纯的意思，别再自作多情了。如果和映月的关系破裂的话，还不如让我去死。
摒除杂念。
我深吸一口气。
竹刀划开空气，落在了电视机的声音和饭菜的香味上，将它们悉数击溃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唔，这个好好吃啊！好羡慕你啊，直也，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！”
明显看得出老爸比平时用心十倍不止，朴素的食材经过悉心调理，激发出了最纯粹的美味。
老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，像是被夸奖的小孩一样。
“直也你要好好学着，以后才能天天给映月做饭。”
肉眼可见的动摇，映月已经把脸藏进碗里了。
“那种事，我、我还没想、想过，真的哦，我才没有想象每天早上起来都能吃到直也的饭。不过期待的话还是有点的……”
说着又往我这边看了，简直是野生的小动物一样。可以抱回家吗？可以的吧？
我按捺住自己的冲动，内心对自己说了十遍“别自作多情，很恶心的哦”，总算缓解一点了。
映月确实比平时看上去可爱，这难道是因为我刚失恋，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吗？
老爸开始收拾桌子，映月看了一眼手机，似乎有点紧张。
“叔叔，那个，能不能让我和直也出去散会步呢？”
“啊？可以，当然可以。”
老爸点点头，又转过来对我说：
“要保护好映月哦，臭小子。”
是是是。
一出门映月就整个人靠了上了，抱住了我的手臂。
“补充一下直也能量……”
“存在这种东西吗？”
“存在的哦，我难过的时候只要和直也呆在一起，就会觉得好受一点。”
“那这样来说，我也在补充映月能量呢。”
“对哦，互补嘛。”
映月已经完全黏在我身上了，我拖着她继续前进，好在她轻得惊人。
“有点犯困诶，糟糕，快要在路上睡着了。呜呜呜，直也，背我。”
“你这家伙，吃完了就想睡，是猪么。”
“当猪的话，直也能养我一辈子吗？那也不错嘛。”
“好轻，你多吃点啊。哪有这么轻的小猪。”
“直也的背，诶嘿嘿，好温暖，好宽阔，感觉可以在上面策马奔腾了。”
“有这么夸张吗？”
“有啦有啦。话说一晃一晃的，有点舒服啊……对了，直也，背我去我家拿点换洗衣服，话说直也喜欢什么类型的内衣啊……”
背上传来的呼吸开始平稳了。
几乎不怎么费力就到她家了。我敲敲门，门那边传来了阳雨的声音。
“直也哥哥？”
然后门打开了，穿着居家服的阳雨站在我面前，当她看到我背着的映月，脸色一下子就青了。
“姐姐，死了……”
“只是睡着了而已！”
这姐妹俩思维都挺跳跃的。
看着她快流下来的眼泪我赶紧解释到。
“哦哦，睡着了啊……诶！姐姐居然在男人面前睡着了，真是太没有防备了！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下。”
我也不会做奇奇怪怪的事就是了。
我把映月背到了客厅的沙发，阳雨使劲摇了摇几下她，依旧没有反应。
“不会，真的死了吧？赶紧确认一下……还，还有心跳！快，打急救电话！还有救！”
“恶作剧而已……映月也真是坏心眼。”
我拉住慌张的阳雨，指了指映月上扬的嘴角。映月被揭穿了之后一把把阳雨拉到沙发上，揪住她的脸颊。
“嘿嘿嘿，小阳雨真好骗，真的好可爱啊……诶嘿嘿……脸也好舒服……”
“唔唔，太过分了，我可是认真担心姐姐的！我要反击了！看招看招！”
“哈哈哈，那里不行的！好痒！”
姐妹俩亲热的势头丝毫不减，倒是在旁边看着的我就显得有点尴尬了。
我努力做到不打扰她们，偷偷溜进厨房，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喝。
“呜哇，结衣阿姨你原来在家啊……你在干什么？”
结衣阿姨穿着围裙，一手放在下巴上，对着正在冒白气的一锅不明物体做出沉思的样子。沉默不语时的侧脸，跟映月还有几分相似……不对，应该说姐妹两人都有继承到母亲的优良基因才对吧？
“明明按着食谱做的……”
究竟是谁让她进厨房的？
我赶紧把她推出去，开始收拾残局。
好恐怖，不亚于化学实验室的意外现场。从小我就明白结衣阿姨并不擅长料理，所以映月一家都有注意不让她干这种事。最开始还嘴硬，不肯承认自己的缺点，试过几次后，她也放弃了。
“也不能总是让映月做饭……”
她喃喃自语，有些恍惚的神情。
“我，真是没用的母亲，一点也不称职……”
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。
我不得不佩服叔叔能把这么几个脱线的人管好，让这个家庭至少看上去井井有条。
“我回来了……诶，结衣你怎么了？”
救星回来了！
映月和阳雨也注意到了，不过显然没有当回事。确实，这是经常能看到的情景了……
“哦哦哦，直也君也在啊。不是说映月今天去你家过夜吗？”
他一手揽住阿姨，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，转过来过我说。
“映月说要拿点换洗的衣服。”
他点点头，又转过去催促姐妹二人去做事。
“好好，我这就去买。”
“我先上去收拾了。直也不可以上来偷看哦？绝对绝对不行哦？”
我默默点点头，不过映月也看不见就是了。
“谢谢直也君帮忙呢。”
暂时告一段落后，我和叔叔坐在客厅谈话，结衣阿姨被推着去洗澡了，临走前还念叨着“今天不一起洗吗？”什么的，两人关系有点太好了吧？
“哪里哪里，平时都是我单方面受映月照顾……”
“直也君太谦虚了，你也帮助了映月很多呢，做男人要自信哦，这样我才能放心把映月交给你呢。”
“咳咳咳，那个，额……”
干嘛突然说这么意味深长的话？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
“哦？看样子两个人还没交往啊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还没”是这么用的吗？我要是贸然承认了，不就等于我将要和映月交往吗？怎么感觉一直在被下套啊？
叔叔见我没有回答，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，拍拍我的肩膀。
“不愧是直也君啊，很谨慎嘛。这也是好男人的必备之一哦，看来映月就可以放心了。”
我扯出一个苦笑。言多必失，言多必失，说不定他正在录音呢。
【直也和映月关系很好对吧，以后愿意娶映月当妻子吗？】
【妻子？】
【就是永远不会和她分离，心永远在一起！】
【愿意！】
现在他手机里应该还存着有吧？上次他拿出来真的是吓我一跳了我都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些话了。
我又单方面被敲打了一番后，映月总算下来了，手里提着一个不透明的塑料袋子。
“准备好了！出发出发！”
她高高举起提着的袋子，干劲十足的样子。
“别又睡着了啊，还挺累的。”
“太、太差劲了吧，对女生的体重……”
我光速逃到了玄关，叔叔还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。
“我出门了。”
“叔叔再见。”
“路上小心啊。”
虽说夏天已经快要过去了，但夜里还是有些闷热。有点潮湿的空气吸入肺部，有种溺水的错觉。
“映月你会游泳吗？”
好像从来没见过她穿泳装的样子，当然不是我想看，只是有点好奇而已。
“诶？问这个干嘛？虽说是会一点点啦，就一点点哦。”
我是能明白的，不用特意伸出小手指头来示意的。不过一个小手指代表是什么程度？
“哦，我想明年夏天可以去海边玩玩。”
“叫上言心和花鸟一起去。”
我感到刚刚的说法似乎不太好，赶紧追加了一句。
“想得好远哦，我是没办法考虑那么远的事啦。”
映月用食指顶住下巴，做出苦思冥想的样子。
“那明天早上吃什么呢？”
“叔叔做的煎蛋！”
秒答啊。
两个人又都不说话了，不过并没有觉得很尴尬。以前两个人吵架了也能在一间屋子里不互相说话，只看书呆上一天。最后肯定是映月走之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我道别，然后约定下次见面。
和映月呆在一起就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，让人的目光不知不觉中就追着她跑，心里的不安、焦躁什么的都消失的无影无踪，只剩下对她天然的举动感到的担忧和好笑。
我真的失恋了吗？已经没什么实质的感受了，感觉当时还挺失落的，不过现在已经淡去了，这也多亏了映月吧？
好没用啊。从那时起，就一直被她安慰、保护。
映月突然加快了速度，跑到了我的前面。我刚想开口问怎么了，她就转过身来，正对着我。她整个人都缩在了阴暗处，又刚好背光，完全看不清楚她的表情。
“村上直也。”
“在。”
有点别扭的语调。我注意到她提着口袋的手背在身后，空闲的左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。
有种特殊的气氛，似曾相识的感觉。我下意识挺直了背。
“接下来我要说的话，好好听着，不要打断我啊，不然我肯定没办法说第二次的。”
我点点头。
“我的话，和直也待在一起就很安心。我，喜欢直也哦。以前我觉得只是普通的喜欢，但是自从知道了直也和椎名在一起了我就整天心神不宁的。我真的好害怕，害怕直也就这么离我而去了。”
“听到直也被甩了的时候，我其实有一点开心哦？很差劲吧。不过我也意识到了，或许我对直也是，恋人的那种喜欢……”
声音越来越低了。
虽然不能自作多情，但是映月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，怎么看不像是玩笑，再逃避就太对不起她了。
我的话，是怎么想的呢？我一直以来都把她当作亲人更多一点吧？从未用异性的眼光去审视她。如果作为一个普通男生的角度来看，映月无疑是很好的女孩子，单纯又活泼，如果我们之前没有发生那么多事，说不定我也会迷上她吧？
反过来说，正是因为以前映月拯救了我，我才没办法用异性的眼光去看待她。
映月就是那个不可理喻、不可触碰的夜晚里的星星，是我最重要的人，并不是用恋爱所能衡量的。
“我……”
“等等！先不要回答我……至少，直也不讨厌我吧？或许，对我也抱有一点好感对吧？那么，能试着交往吗？我也想验证一下这究竟是不是恋爱，或许是我搞错了也说不定。毕竟我也没谈过恋爱……”
“如果有一天，我们遇到了真正的另一半或者是觉得彼此并不是抱着那样的感情，就结束这段恋情……可以吧？”
看不清表情，但是映月的想法已经很好地传达给我了。准备拒绝的我也产生了一点犹豫，试着交往吗？确实，我也没有办法彻底否定自己对映月并没有怀着恋爱的感情。
“答复的话，请之后再给我吧！”
映月重新转过去，身子摇摇晃晃的，让人担心她是不是快要摔倒了，而且顺拐了啊！
安静。
静过头了吧？简直是神明故意留给我思考的时间。
闭上眼睛，过往的种种在眼前闪现。夏日、明月、窗台上的脚印、破碎的相框、哭泣的孩童、遗失的白色凉鞋、破旧的神社、枯萎的野花、白色的祈愿，以及从那天开始的希望之光。
我听到了映月靠近的声音。
睁开眼，是近在眼前的脸庞。
这是任性哦。
我听到了。
踮起的脚尖、忽闪的路灯、疲惫的飞虫、飘落的羽毛、振翅的声响、孤独的水洼、乌鸦的哀鸣，以及心脏的鼓动。
颤抖的双唇留下了濡湿、柔软的触感。
沉默。
乱掉的发丝，我仔细替她梳理好。
有什么改变了，就好像是丢进杯子里的红糖，一瞬间就融化了，难以取回。
逃掉了。
我应该留给她一点时间才对。但已经这么晚了，我对映月的担心胜过了其他的念头。
我试着追上去，但是她的身影越来越远了。我想起她初中似乎还是田径部的主力。最关键的是，袋子没在她手上。
追也应该追不上了，我只好回头去找袋子，果然就落在原地了。
拿起，从未有过的感觉冲刷着我的大脑。
这里面是映月的贴身衣物吧？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不会在意，但是现在却不行了。
但是理性战胜了邪念，我使劲摇了摇脑袋，开始思考该去哪找映月。
手机振动了一下，我想到可能是映月发来的就立刻查看了。
【抱歉，你先回去吧，稍微让我冷静一下……现在我和朋友在一起的，不用担心我。还有，刚才那下，希望没有让你困扰。】
刚才的感觉又浮上来了。
我果然……
不不不，接下来才是要去印证，不要先入为主了。
想到要是我一个人先回去了肯定会被老爸盘问发生了什么，所以我就坐在道场附近的自动售卖机旁边。
好渴，买点什么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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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，直也，你怎么在这……”
映月一个人孤零零地回来了，她眨了眨眼，露在袖子外面的小手死死抓住抓住衣角，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血管的脉络。
“你一个人大晚上在外面跑，我当然会担心的吧？”
两个人似乎又没什么话可说了，映月不断打量我的脸色。我明白，是刚刚的事情还隔在我们之间。
“好了，该回去了，不然老爸要担心了。”
我主动握住她的手，是十指相扣的握法。我想这就应该能传达到了吧？
“嗯。”
不可思议、不可触碰、不可理喻之夜，和那天一样，我却擅自伸出了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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